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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小说

 预审:朱东妹   

【书  名】唐人小说

【作 者】汪辟疆  

【出版者】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索书号】I242.1/3171

阅览室社科阅览室

 

作者简介


    汪辟疆(1887-1966):江西彭泽人。名国垣,字笠云,后改字辟疆,别号展庵,因故乡近方湖,晚年自号方湖。近代著名的古典文献学家、目录学家、藏书家,在目录学、唐代小说和近代诗歌研究方面造诣颇深。自1928年起,任教于国立第四中山大学(后改称江苏大学、中央大学,解放后更名南京大学),主讲目录学、诗歌史等课程。其主要学术成就有目录学方面的《目录学研究》,近代诗学研究方面的《光宣诗坛点将录》《近代诗人小传稿》《近代诗派与地域》等,以及选校唐代小说的《唐人小说》。


内容简介


    《唐人小说》是一部唐代小说选集。1929年左右,汪辟疆先生有感于当时流传的唐代小说文献质量低下,希望加以整理,使其恢复旧观,这促使他开始搜集、校勘、考证唐代小说。


    汪先生所取篇目以许刻《广记》为主,搜集了现存唐代小说的大部分重要作品,结合多种文献进行校勘,并于每篇后附加按语,对作者、成书时间、故事源流等做了必要的考证。本书在内容上大致涵蓋了唐人小说创作的所有题材,客观地反映了这一时期小说创作的原貌,呈现了唐代小说发展的脉络。


    本书作为一个断代小说选本,大致涵盖了唐人小说创作的所有题材,客观反映这一时期小说创作的原貌,呈现唐代小说发展的脉络,并反映了唐代小说在后世的流传。


    所选篇目基本按照时间顺序排列,读者由各时期篇目的数量和题材的变化,可以感受唐代小说在不同阶段的演变。


    对所选篇章的文学地位做出恰当评论,有学术上的扩展与延伸,并对作者、成书时间、故事源流等做了必要的考证,兼具文献价值和学术价值。


    除了鲁迅先生的《唐宋传奇集》,《唐人小说》是“研读唐代传奇最切实用的入门书”。(傅璇琮语)


    《唐人小说》,是鲁迅先生的《唐宋传奇集》以外,研读唐代传奇的最切实用的入门书。书中于每篇作品之后所作的考证,列违作者经历、故事源流和后世演变等等,对于初学者不啻开启进入唐人艺术世界的大门。

    ——傅璇踪《读< 汪辟疆文集>所想到的》


    


    唐代文學,詩歌小説,並推奇作。稽其起原,蓋二者並與貢舉爲倚伏也。宋趙彦衛《雲麓漫鈔》云:“唐世舉人,先藉當世顯人,以姓名達諸主司。然後投獻所業,踰數日又投,謂之‘温卷’。如《幽怪錄》《傳奇》等皆是。蓋此等文備衆體,可見史才、詩筆、議論。至進士,則多以詩爲贄。今有唐詩數百種行於世者是已。”景安生際紹熙,去唐匪遠,《四庫總目》嘗推其言有根據,蓋不誣也。風會旣開,作者彌衆。才傑之士,各拾所聞,蒐奇則極於《山經》《十洲》,語怪則逾於《齊諧》《列異》。於是道籙三清之境,佛氏輪迴之思;負才則自放於麗情,摧彊則酣謳於俠義。罔不經緯文心,奔赴靈囿,繁文綺合,縟旨星稠;斯亦極稗海之偉觀,邁齊梁而軼兩京者歟!雖流風所屆,藉肆詆諆,而振采聯辭,終歸明密。宋劉貢父嘗言:“小説至唐,鳥花猿子,紛紛蕩漾。”洪景盧亦言:“唐人小説,小小情事,悽惋欲絕,洵有神遇而不自知者。”兩公博洽儒宗,立言不苟,辨微知味,獨具會心;要非秉正衛道者所能夢見。惜乎小説一體,《漢志》旣别九流,宋元以還,儒者益加擯棄。逮於有明,久鬱斯起;文士嗜奇,喜窺祕册,書賈貿利,獨標異書。於是割裂篇章,詭立品目,書帕短册,充牣市朝。而唐宋僅存之古本,沈霾於砂泥糞土之中,益費爬梳;斯又唐稗之一厄也。茲爲重加董理,俾復舊觀。勘斠則諟正於舊槧,疏説則備徵諸往史。其所不知,竊附闕聞之義。自秋徂冬,凡得文若干篇,釐爲上下卷。上卷次單篇,下卷存專著。篇章先後,則以作者時代次之。唐稗嘉篇,粗萃於此。


    己巳十二月彭澤汪國垣辟疆


    文摘


    古鏡記


    王度撰


    據太平廣記校錄

    用太平御覽校補

    標題依唐人舊題


    隋汾陰侯生,天下奇士也。王度常以師禮事之。臨終,贈度以古鏡,曰:“持此則百邪遠人。”度受而寶之。鏡横徑八寸,鼻作麒麟蹲伏之象,遶鼻列四方,龜龍鳳虎,依方陳布。四方外又設八卦,卦外置十二辰位,而具畜焉。辰畜之外,又置二十四字,周遶輪廓,文體似隸,點畫無缺,而非字書所有也。侯生云:“二十四氣之象形。”承日照之,則背上文畫,墨入影内,纖毫無失。舉而扣之,清音徐引,竟日方絕。嗟乎,此則非凡鏡之所同也。宜其見賞高賢,自稱靈物。侯生常云:“昔者吾聞黄帝鑄十五鏡,其第一横徑一尺五寸,法滿月之數也。以其相差各校一寸,此第八鏡也。”雖歲祀攸遠,圖書寂寞,而高人所述,不可誣矣。昔楊氏納環,累代延慶;張公喪劍,其身亦終。今度遭世擾攘,居常鬱怏,王室如燬,生涯何地,寶鏡復去,哀哉!今具其異跡,列之於後,數千載之下,倘有得者,知其所由耳。


    大業七年五月,度自御史罷歸河東,適遇侯生卒,而得此鏡。至其年六月,度歸長安,至長樂坡,宿於主人程雄家。雄新受寄一婢,頗甚端麗,名曰鸚鵡。度旣税駕,將整冠履,引鏡自照。鸚鵡遙見,即便叩首流血,云:“不敢住。”度因召主人問其故。雄云:“兩月前,有一客攜此婢從東來。時婢病甚,客便寄留,云:‘還日當取。’比不復來,不知其婢由也。”度疑精魅,引鏡逼之。便云:“乞命,即變形。”度即掩鏡,曰:“汝先自叙,然後變形,當捨汝命。”婢再拜自陳云:“某是華山府君廟前長松下千歲老狸,大行變惑,罪合至死。遂爲府君捕逐,逃於河、渭之間,爲下邽陳思恭義女,思恭妻鄭氏(五字據《太平御覽》九百十二補)蒙養甚厚。嫁鸚鵡與同鄉人柴華。鸚鵡與華意不相愜,逃而東,出韓城縣,爲行人李無傲所執。無傲,粗暴丈夫也,遂刼(原作將,據《御覽》改)鸚鵡遊行數歲,昨隨至此,忽爾見留。不意遭逢天鏡,隱形無路。”度又謂曰:“汝本老狐,變形爲人,豈不害人也?”婢曰:“變形事人,非有害也。但逃匿幻惑,神道所惡,自當至死耳。”度又謂曰:“欲捨汝,可乎?”鸚鵡曰:“辱公厚賜,豈敢忘德。然天鏡一照,不可逃形。但久爲人形,羞復故體。願緘於匣,許盡醉而終。”度又謂曰:“緘鏡於匣,汝不逃乎?”鸚鵡笑曰:“公適有美言,尚許相捨。緘鏡而走,豈不終恩?但天鏡一臨,竄跡無路,惟希數刻之命,以盡一生之歡耳。”度登時爲匣鏡,又爲致酒,悉召雄家鄰里與宴謔。婢頃大醉,奮衣起舞而歌曰:“寶鏡寶鏡!哀哉予命!自我離形,於今幾姓?生雖可樂,死必不傷。何爲眷戀,守此一方!”歌訖,再拜,化爲老狸而死。一座驚歎。


    大業八年四月一日,太陽虧。度時在臺直,晝臥廳閣,覺日漸昏。諸吏告度以日蝕甚。整衣時,引鏡出,自覺鏡亦昏昧,無復光色。度以寶鏡之作,合於陰陽光景之妙。不然,豈合以太陽失曜而寶鏡亦無光乎?歎怪未已。俄而光彩出,日亦漸明。比及日復,鏡亦精朗如故。自此之後,每日月薄蝕,鏡亦昏昧。其年八月十五日,友人薛俠者,獲一銅劍,長四尺,劍連於靶; 靶盤龍鳳之狀,左文如火焰,右文如水波,光彩灼爍,非常物也。俠持過度,曰:“此劍俠常試之,每月十五日,天地清朗,置之暗室,自有光,傍照數丈。俠持之有日月矣。明公好奇愛古,如飢如渴,願與君今夕一試。”度喜甚。其夜,果遇天地清霽。密閉一室,無復脱隙,與俠同宿。度亦出寶鏡,置於座側,俄而鏡上吐光,明照一室,相視如晝。劍横其側,無復光彩。俠大驚,曰:“請内鏡於匣。”度從其言,然後劍乃吐光,不過一二尺耳。俠撫劍,歎曰:“天下神物,亦有相伏之理也。”是後每至月望,則出鏡於暗室,光嘗照數丈。若月影入室,則無光也。豈太陽太陰之耀,不可敵也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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