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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后生活心事典

编辑:胡琼

 

【书  名】老后生活心事典

【作 者】()左腾真一    吴佩俞  

【出版者】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索书号】B844.4/2444

阅览室社科二阅览室

 

作者简介

佐藤真一

1956年出生于日本东京。大阪大学研究所人类科学研究科临床生死学、老年行为科学研究领域教授、博士(医学)。

历任东京都老人综合研究所研究员、德意志联邦共和国马克斯普朗克学会人口学研究所高级客座研究员、明治学院大学心理学部教授等职务。主要著作有《充满谜题的老人:老人行动学的解释说明》(光文社新书)、《失智症中的无法理解行动有其原因》(Soft Bank新书),合着方面有《年老之心:年龄渐长与成熟的发展心理学》(有斐阁)、《年老与心灵的照护──老年行动学入门》(Menrva书房)、《老龄化心理学:与年老相关的理解与支持》(北大路书房)等等。

内容简介

我们该如何面对“老”的到来?

 

当面对父母离世、配偶重病、届龄退休、持续老去、入住赡养设施……等各种情况时,

我们应该保有何种心境呢?

 

.面对“届龄退休”人生事件,只要将其转变为“仍有前路”,后半生也将可以成为复合式生活方式的起点。

.面对“配偶死亡”人生事件,不要抑制悲伤,也不可以过度执着,要学习接受死亡。

.面对“无法行走”人生事件,即使必须乘坐轮椅,只要持续保有好奇心,就能深化内在生活圈。

 

很多人都知道要为退休之后的生活存钱、做准备,但是却没有多少人懂得为退休之后的生活做心理准备。这是一本让你从容面对人生后半场的心理指引书,从心理学、老年学的角度,带领你观看你人生的下半场,如何让你的心快乐地生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书中阐述60到90各年龄层会面临的人生事件——

60年龄层,教你如何找到自己的“本心与真义”,会面临到的生活事件,像是失去父母以及退休或是再就业等问题;

70年龄层,告诉读者如何接受心灵和身体上的变化;

80年龄层,则着重在自己与配偶的照护及如何避免罹患失智症;

90年龄层,人生事件包括“委托他人管理管理金钱”及深化内在生活圈,让自己保有美好回忆等等,有条理不紊地告诉读者如何以轻松的心态活在当下、从容自在面对老后生活。

前言 我们要如何面对“老”的到来?

在我们的人生中,每个人都会面临许多“人生事件(Life event)”的挑战。所谓的“人生事件”,指的就是让我们日常生活发生极大变化的重要事件,其中包括美好开心的,也有非常糟糕哀伤的,有时则是不好不坏的中性事件。

举例来说,像是升学与结婚、子女或是孙辈诞生、自己与配偶在职场获得升迁等情况,都是大多数人感到“美好”的人生事件。不过相较于这些美好事件,若遇到的是自己或是家人受伤生病、夫妻之间有所纷争、失业,或是失去亲人、面临死别等众多情况时,大多数人就会认为这些属于“糟糕”的人生事件。另外,像是孩子独立、与父母同住、自己与配偶的退休等情况,大多数人则认为是性质“中立”的人生事件。

许多的人生事件都是“将来某个时间点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但我们却无法得知这些事情会在何时发生。更何况,我们在人生下半场的60岁以后,常常要面对退休导致失去与社会连结、经济方面的压力与不安、父母与配偶死亡、疾病,或需要长期看护等重大情况,可说大都属于较为负面的挑战。因此,事先设想何时会发生何种人生事件,并深入思考对应方法是非常重要的。

 

还年轻的时候,人生就算失败仍然可以再次修正,但当人生进入下半场之后,想要重新站起就会变得较困难。如果对于人生事件采用错误的处置方法,人生的后半辈子可能就是无比的辛劳与寂寞啊!

不过,现在的你已经感到自己即将迈入人生下半场了吗?抑或是觉得距离仍然非常遥远呢?在进入本书正文之前,不妨再想想,我们究竟是在哪些时刻觉得“人生已经进入下半场”?或者心里是否已经感受到“老”之将临了?

至于我,则是在自己开始出现老花眼时就感受到“老”的到来。虽然原本就必须戴眼镜,但面对近视用眼镜慢慢看不清楚,必须改戴老花眼镜的情况时,心里还是大感颓丧失落。就像这样,对于自己迈向老年有所自觉的情况,就称之为“老化认知(Selfawareness of aging)”。老化认知包含了“由内而外的自觉”与“由外而内的自觉”,像老花眼、重听、记忆变差这些自己感受得到的身心衰退,就是“由内而外的自觉”。

 

相对于这些状况,孩子与孙辈的成长、届龄退休,或是被当作老者对待等情况,则属于“由外而内的自觉”。

如果是在一般公司上班,也可能会因为调职或是转任等因素,而感觉到自己已经进入人生后半场。

但到了50岁左右,就已经很清楚自己是否已成为年过60也仍旧活跃职场的董事干部,抑或是权力核心之外的人。如果是后者的话,往往要面对的是薪资已经停滞,或是在公司要求之下调职、转任等情况。而且薪资的停滞与调职、转任,也是要求个人接受“自我的限制”。

50岁到60岁这段时间,也是工作方面大多是在自我控制之下的阶段。自己本身也很清楚该做的事,而且若有担任管理职的话,也是必须向部下们发出指示的位置,当然自我控制的程度也会更深。不过,当面对薪资的停滞与调职、转任等种种情况时,却是我们无法有所选择的处境,甚至自己也完全无法掌握,只能顺从接受他人的单方面决定。因此,在自尊强烈受损的同时,我们也会逆向回到无法自我控制的状态,并且造成自我的限制。这样的情况同样也会为转往下坡的自己,带来所谓“老”的自觉与认知。

 

遇到这些情况时,如果只是选择自我限制,那等在人生前方的就是失意落寞的日子。只能心里想着,“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公司却是这么冷淡无情”“我的人生究竟是什么东西啊!”然后过着苦闷烦忧的每一天。不过,在即将到来的届龄退休开始之前,若把这个状况当作是暖身时期练习题的话,大家又觉得如何呢?

当远离至目前为止的熟悉工作时,能称得上是自己真正能力的究竟是什么?你又会把新的价值观置于何处呢?自己又是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呢?如果把它想成是领取薪水的同时,还能正视自己的内在,并对未来人生进行练习或是预备暖身的话,大家应该会更加欢迎这样的处境吧!

 

大家是否也曾因为家人之间关系有所变化而感受到“老”的到来呢?育有孩子的人,往往都是在孩子独立之后便开始感受到自己变老。当孩子们长大之后,因为升学或是成家立业而离开家里时,身为父母虽然可以从这个身份与职责得到解放而轻松不少,但在此同时却也感受到寂寞与孤单的来袭。特别是那些育儿工作占据生活极大比例的家庭主妇,有时也会因为空虚与不安而出现罹患“空巢症候群(Emptynest syndrome)”的抑郁状态。

这个原因就在于父母虽然认为独立的孩子才是可靠的,但另一方面却又感到空虚寂寞的矛盾精神状态,可是这类的人生事件在现今的日本却是持续不断地减少,因为孩子们根本就不会离开父母而独立。

年轻人无法就业、无法结婚的现象常常成为社会的议题,但其实问题的背后始终有着父母的存在。如果是从前,孩子们会在体力与经济等方面慢慢超越父母之后,两者之间的权力关系最终会反转为由孩子们保护父母,而父母们也渐渐步入老年。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演变成孩子们不愿外出扩展自身的权力,反而留在舒适的家中拖拉发懒,导致永远也无法成长茁壮并超越父母。

从父母的立场来看,也因为有着不想对孩子松手而感到空虚寂寞的想法,所以看到孩子无法独立也不会加以怪罪责备。加上现今都是有如“朋友般亲子”关系,和以前的情况大不相同,所以和孩子之间的朋友关系如果持续下去,很多事情父母都会觉得很不错。举例来说,即使女儿到了30—40岁,母亲60—70岁了,仍然可以一起购物或是旅行,同样很有乐趣。

特别是孩子们在金钱方面无法离开父母而独立时,彼此间的羁绊也就更加强烈,父母与孩子们就这样无意地维持模糊的关系,拖拖拉拉地继续同住在一起。但父母们的身体终究会慢慢衰老,不久之后就需要看护照顾。如果父母到了70—80岁仍旧维持这样的关系,彼此互相依赖,许多的问题也就会浮上台面。

 

在这当中,目前已知未婚的中年儿子与高龄的母亲之间,容易发生与年轻夫妇相同的家庭暴力。原因就在于儿子与母亲关系亲近紧密,且性别也属男女之故。

像这种老年期问题的根源,与孩子的离家独立时期息息相关。虽然孩子独立后的寂寞空虚是迈向老年的第1步,但其实这也是为后半辈子带来幸福生活的一个步骤。

当感到衰老时,我们都会出现沮丧气馁,或是觉得厌烦苦闷,甚至想要逃避的种种反应。有些人则是装作不在意,或是想要努力克服,这全都是因为我们把“老”视为负面之物,并竭力想要逃避的缘故。

不过,“老”并不是只会失去各种东西的负面之物,只要借助你如何看待“老”,以及是否了解修正方法,就能彻底改变“老”的内在。我们真的能够将丧失转变为获得,并且开展出一个新的世界。

那么,要怎么做才能将丧失转变为获得呢?那就是正视自己的未来,并对可能发生的人生事件预先在物理与心理两方面都做好准备。有许多人为了退休生活而预先储蓄金钱,但是会对退休后生活做好心理准备的人并不多,但人生真正重要的正是心的准备。虽然很少人能够对于突发事件快速应变、处置得宜,但只要事先假设有可能发生的人生事件,并加以深思熟虑的话,还是能够不慌不忙地处理及面对事情。

在本书中,我们将从老年心理学的立场来察看预期人生后半场出现的代表性人生事件,将会为心理与行动带来哪种影响,并对应该如何处置进行深度思考。我们要怎么改变心理?怎么保持心理的稳定?如果想要在人生终点来临之前幸福生活的话,该怎么做才好呢?这些正是60世代(60—69岁这个阶段)的主题,同时也是本书的主旨。

文摘

4. 人生事件——“双亲去世”

 

逐渐接近双亲的衰老。

想要理解老化的身心是很困难的。

只有对于自己的衰老有所认知,才能对双亲的年老有所共感。到了60岁之后,父母通常应该也超过80岁了。对于孩子们来说,虽然父母曾经是一个能够给予自己许多东西的存在,但终究在不知不觉中大幅地衰老,甚至到了自己都无法自理的状态。面对如此的情况,即使心里清楚爸妈年纪真的大了,但在遇到不断被要求“那个给我”“这个给我”的话,心中应该也会浮现“真是啰唆”,或是“真是够了,给我适可而止点!”等想法,或许忍不住还会将这些话脱口而出吧!

或许有些人可能会遇到家中父母,好像上了上门推销及电话诈骗的当,或是真的遇到诈骗等的情况。当发生这些问题时,总忍不住骂道:“不是已经提醒过很多次了吗?”因为过于担心而怒气爆发,或是觉得厌烦疲倦的同时,心里也会觉得奇怪,为什么电视节目与新闻报导都提醒过那多次要多加注意了,而且行骗手法也早已被破解公开,为什么父母还是会上当呢?

其实,因为孩子们的心里都还留着父母年轻且活力十足时的印象,所以对于父母身心的衰老是无法真正体会理解的。有时长辈都已经出现失智症的症状,甚至四处徘徊走动等奇怪的言行举止,都已经非常明显了,还是有些为人子女的人根本连这些都没有察觉,或者已经发现却不肯接受父母罹患失智症的事实。

当父母变得依赖,或是落入诈骗集团圈套时,常常是因为他们的身心随着老化的进展开始衰退,会一直要求拿这个、拿那个,身体无法灵活使用虽然是原因之一,但其实真正原因更与脑部衰退有关。随着年龄老去、上了年纪之后,脑部的信息处理能力就会逐渐下降,所以渐渐无法在同一时间处理大量的信息。

人在采取行动时,一般都会经历的过程是先会拟定计划,并且模拟如何进行,接着开始行动,执行过程,最后完成行动,但这个过程却必须伴随着大量的信息处理,所以父母下意识里开始觉得难以自行处理,便对你产生依赖。对于父母来说,想要掩饰自己能力衰退是非常自然的行为,只是在你眼中却成为了“任性”“自以为是”的样子。

遇到电话诈骗而上当受骗,还是与脑部机能退化有关。我们平常在与人谈话时,并不会将所有出现在脑海中的事情直接脱口说出,而是在下意识中解读对方意图与情绪,然后判断是否适合提到这些事情后再将话给说出口。换句话说,就是要在一瞬间捕捉到话语间真正的涵意。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会对这些行为开始感到难以应对。虽然我们常常说到“社会认知(Social cognition)”,但以社会性为背景的认知能力在年老后还是会慢慢降低、变差,造成脑部逐渐无法领会对方真正意图的结果。如此一来,当人无法明确判断实际状况时,就只能对于对方言词的表面性意义作出反应。举例来说,如果有通电话打来说,“我挪用了公司的经费,你帮我准备300万日元,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们只要听到这里就会知道这是电话诈骗,但上了年纪之后,判读这种情况开始变得困难,所以也只能接受对方语词表面上的意义,而作出“你怎么会做这种事!”的吃惊反应,或是告诉对方,“妈妈可以帮你什么事情?”,甚至是再三确认“真的吗?”

当然,对方一开始就是企图行骗,再加上设下巧妙的圈套,之后父母上当受骗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所以千万不要责怪父母。对于“社会认知”能力逐渐低落的父母说出“要自己注意”之类的话语,原本就过于苛责不合理,首要之务还是外围亲人找出良好对策。举例来说,也有人采取的是“把父母老家的电话都设为电话留言,完全听过留言之后再打电话”这类方法,但这样的作法在紧急时刻却反而会造成麻烦及困扰,而且父母只要忘记这个设定接了电话之后,一样没有效果。因此,目前的现况可能还是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吧!

 

只要年龄渐长,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出现认知机能下降的情况。日本厚生劳动省(注:日本中央省厅之一,主管社会福利与劳务等领域的政策)曾推估过在65岁以上的人之中,不符合对应年龄而出现轻微认知机能低下的轻度认知障碍(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 MCI)人数约为400万人,罹患失智症的人数约为462万人(2012年)。特别是在失智症这部分,74岁以下罹患人数约为10%;到了85岁之后的罹患人数可以发现竟超过40%,也就是只要年龄超过75岁,失智症的罹患比例就会大幅提高。

在无法正确认知父母衰老的情况下,孩子们对于父母始终不断寻找物品,或反复询问同一事情的状况开始感到忧心,所以每每都会提出“又忘记啦?”“刚刚不是才讲过?”“因为你根本完全没在记!”之类的指责话语。大家最好还是带着父母前往近来陆续增加的“健忘门诊”接受检查,才能正确诊断出是否罹患失智症。

另一方面,双亲在不断否认病情,并且认为“自己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其实内心也会担心自己的记忆力是否开始退化。不管是对于自己频繁健忘有所自觉的人,还是健忘到完全记不住也没有自觉的人,两者其实都会受到家人不断指责,所以内心同样都会惶惶不安。

那么,若在医院的健忘门诊被确定是MCI的话,又该怎么办呢?即使医师确诊是MCI,也并非罹患失智症,但如果被医生告知是“轻度认知障碍”的话,千万也不要自认是“完全没有问题”。有些人在遇到此种情况后会认为“自己马上就会变成失智症”而情绪低落,甚至陷入忧郁状态。就算不告知病患本人诊察结果,但同样还是会因为在记忆检查及认知检查中,发现自己无法顺利回答问题而出现相同的反应。

 

如果是失智症的话,可以尽早服用爱忆欣(Aricept)等药物,有些案例是在服用后病程进展速度减缓,或是记忆障碍的情形获得改善。既然实际状况已经如此,所以为人子女者尽早陪同父母就诊应该是很自然的。不过,若被诊断为MCI或是失智症,日本目前仍无针对病患本人或家人情绪低落等心理状况给予看护的机制。不论是医生、护士、居家看护员,对于心理状况都是无法给予治疗照顾的。因此,如果陪伴父母至健忘门诊接受诊疗检查,家人务必事先考虑好收到检验报告后的治疗方案。

就算原本被判定为MCI,也不是所有人将来都会罹患失智症。根据调查结果显示,在被认为是MCI的病人中,约有70%会出现认知机能逐渐下降的情形,但还有30%的人并不会这样。另一方面,当MCI患者进展至失智症后,以目前的药物是无法治愈失智症的,即使投药治疗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减缓病程的发展。失智症的棘手之处在于,即使尽早前往医院就诊,也并不是一定能够获得良好结果。

在这样的情况下,厚生劳动省便于2013年启动“失智症实施政策五年推荐计划(Orange plan)”,并且开始发展将MCI与早期失智症病人纳入重点范围的范例行业。同时设置了“初期失智症集中支援团队”,从有可能罹患失智症的阶段开始,就由医疗、看护等专家们针对本人及家人进行家庭访问及支援,再根据范例行业的情况来讨论是否扩及全国而制度化。

如果真的实施制度化,初期失智症集中支援团队便会配置在地区,包括支援中心,担任病人与家属的心理看护工作。

另外,上了年纪之后,也会出现被称为“老年症候群”的各种疾病与症状的恶性循环。其中包括失智症、忧郁、骨质疏松症、尿失禁、营养不良、摔跌等等。总而言之,所谓的“老”,就是身心状态处于上述的各种病症当中。

当父母开始出现各种症状及疾病,而必须接受孩子们照顾后,就会开始有所顾虑。当孩子年纪幼小时,父母总是要求做这个、做那个,而孩子们也不得不遵从父母的命令。虽然父母的势力会比孩子们来得更高、更强,但当父母年老之后,双亲与孩子间的势力关系便会出现逆转。因为孩子的势力变强了,所以父母也只能遵从孩子们的要求。说不定,对此种现象有所察觉的人是出乎意料外的少。原因就在于孩子们通常是出于善意,才会动手做或开口说许多事情的。但当父母渐渐衰弱,即使心里讨厌也无法开口表明自己的不悦。对于父母这样的想法给予理解,并且将父母的课题当作是自己的课题而加以同感思考,我想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重要的是要用这样的姿态来和已然衰老的父母相处。只是,过了60岁之后,自己本身也不再年轻了。白发渐盛、老眼昏花、疲劳难以恢复、腰痛等等症状陆续出现。当自己开始衰老,也就是理解父母衰老的起点。当对自己的衰老有所认知时,虽然自己心中会感到落寞,但另一方面却是能够确实理解父母的衰老,并且能够在拥有相同感觉的情况下,面对父母与父母同一世代的人们。凭借对于衰老的同感共鸣,就能温柔对待他人。

 

隐藏在“被家人照顾才是幸福”的家人看护神话中的看护与控制的陷阱。

 

现在的你,是否正和双亲同住呢?还是各自居住在不同处所?如果你已婚,我想应该是没有住在一起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日本目前父母与孩子夫妻同住的比例,仅仅只有一成左右。

在更早之前,曾经有许多父母都是与孩子同住的,但时至今日却早已大不相同了。与孩子同住的高龄者(65岁以上的人)在1986年时约为64.3%,但到了2013年却减少到40.0%(资料来源:平成二十五年国民生活基础调查)。特别是与孩子夫妇同住的比例由46.7%下降至13.9%,大幅减少了将近1/3(与单身子女同住的比例则由17.6%上升至26.1%)。

单身子女与父母同住的情况之所以增加,则是与终生未婚及因非典型雇用的派遣工作,导致经济不稳定的孩子人数变多有关,但如果提到跟已婚子女之间的数据,却是一直在持续减少当中。

这并不只是因为孩儿辈夫妇不再希望与父母同住,现今社会的想法甚至已倾向为当孩儿辈成为父母之后,父母辈单独居住的意愿也大于和孩儿辈夫妻同住。这个转变的背后原因,就在于不想生活时还要顾虑到孩儿辈夫妻,以及不希望对孩儿辈夫妻带来困扰的心情。因此,现在很多父母即使需要看护了,都还是想要自己想办法就好。

事实上,有些父母在状况需要看护到去世的这段时间里,仍旧继续夫妻两人住在熟悉的老家,有些父母则是自行决定入住需要付费的老人中心。不过,其中也有些是早已无法负担只剩下年迈双亲的生活,却还是认为,“现在还好”。

 

当父母慢慢老去,即使旁人看来都觉得已经到达极限了,但本人却还是没有发现。另外,有些人则是对于自己的失智症没有病识感,甚至连孩子或是居家看护员前来探望的事情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独自生活了。像这类情况,不管双亲怎么保证自己没有问题,根本就无法继续下去。

当凭借看护保险等各种方法,及孩子往返父母家中照顾都还是无法处理时,就必须考虑是否要将父母送至老人中心居住,或是接到自己家中同住。如果是原本就一同居住的家庭,在父母无法自行处理日常生活事务时,同样也要思考是否留在家中看护,或是送至老人中心入住。当面临这些状况时,应该要怎么选择才是比较好的呢?

当双亲进入老人中心之后,身为孩子可说必然会出现矛盾的心情。对于自己无法亲自照顾的歉疚感,以及负担减轻的安心感、寂寥,以及解放感等等,各种矛盾复杂的情绪全都缠绕在心头而烦恼不已。

在现实状况中,父母进入老人中心生活后大多可以比较长寿。这是因为老人中心里有人协助管理营养、保持身体及环境的清洁,甚至健康恶化时也马上被人察觉。即使心里很清楚这些优点,但还是会想说:“爸妈虽然答应入住老人中心,但是心里其实是很不愿意的吧。”另外,有时亲戚还会从旁插嘴:“居然要送到老人中心,哪有这种事情,你是要抛弃父母吗?”反而造成更多的麻烦与冲突。因为这些没有同住的亲人,并不了解看护的实际状况,所以只会抱怨自己的想法。

因为亲人同样也是担心父母才会说出这些话,所以无须加以责备。不过,“住得远的亲人才是最麻烦的”这句话,应该是所有看护者的共同认知与感受吧!举例来说,即使失智症发作至某个阶段,有些人却只能在客人来访保持稳定。如果只看到当时的样子却不了解平常的状况,亲人有时就会发怒生气,认为“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要把人送到老人中心啊!”万一你自己就是那个未与父母同住的人,除了父母的感受之外,也应该深入了解坚持将父母送至老人中心入住的孩子的想法。

那么,如果是同住的父母需要看护的话,又该怎么做才好呢?一般说来,只要提到“与父母同住照顾父母”,大家多半都会认为“你很孝顺!”“令尊、令堂真的好幸福!”所以,可能感受不到那种将父母送至老人中心的矛盾情绪与纠葛。不过,与父母同住还是会有同住的麻烦及冲突。

如果是与父母同住的话,有时是父母前往孩子家中,有时则是孩子搬至父母家中,但不论是上述哪种情况,都还是父母衰弱后开始依赖孩子一起居住,所以孩子的权力也会呈现压倒性的强势状态。当父母的立场变成希望受到孩子保护时,就没有办法违抗孩子们所说的话。再加上父母需要孩子看护照顾,所以这种“借贷”就无法偿还了。

在家人及朋友之间的这类亲密关系中,人们有时会感受到权力关系(Power relationship)不对等所带来的痛苦。例如,当我们跟朋友借钱之后,不知为何总是感到亏欠而难以平静。这是因为与朋友之间的权力关系失去平衡之故,所以除了金钱方面的负债,连心里也都产生了“负债感(Indebtedness)”。因此,只有返还借款也无法让两人之间的权力关系恢复原状。只有在同时归还道谢的礼物与金钱之后,才能将这种负债感消除,或是让权力关系再度平衡。

在亲子之间,同样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当我们从别人那边收到某些东西时,就好像是跟对方借贷一样。所以当需要别人照顾时,就仿佛是向孩子们进行借贷。

因此,当父母需要被看护照顾时,就会产生心理方面的负债感,并且想要将其消除。可是身心都已经衰弱的双亲,却无法为孩子做什么。或许心里会想说,自己死了之后可以留点财产,但现在却什么也没办法做。

无法消除心理方面负债感的双亲,即使对于只能遵从孩子感到不悦,却也无法开口抱怨,只好将自己的情绪压抑下来。只是本来就是孩子权力较大的同住,又感到无法违抗孩子的情况下,更是加重了心理的负债感。如此一来,父母会对被人看护照顾的情况感到痛苦,慢慢觉得应该是照顾的“Care”,变成了剥夺自己自由的“Control”。

另一方面,因为孩子无法从父母那里得到回报,就会慢慢感觉自己无法一直给予“照顾”,于是花费自己许多劳力、时间及金钱来照顾父母,就成为了一种来自双亲的束缚,所以也开始认为自己受到了父母的“控制”,并且觉得非常痛苦。不过,这种情绪是不能说出口的。因为现实生活中仍存在着,“能得到家人照顾真的好幸福”“照顾父母与配偶真是至情至爱的表现”“照顾父母与配偶是不会感到辛苦的”等等这类“家人看护神话”。

像这样子的“家人看护神话”,乍看下似乎再真实不过,而且也有很多人深信不疑,但神话终究只是神话。家人看护里存在着“照顾转变成控制”的陷阱,从体贴对方开始后却渐渐陷入痛苦的矛盾状态中,然后在心中不断纠结烦恼;而被照顾的人也无法说出“讨厌”“辛苦”等话语,只能持续压抑忍耐下去,最终的结果就是一场悲剧。

当然,想要亲自照顾自己双亲的想法是很自然的,当然也不会要加以否定。只是千万不要受制于所谓的“家人神话”,而不断地勉强自己。如果需要与父母同住并且照顾他们时,请不要自己扛起一切,而是要多多利用保险、地方机关提供的服务及义工等各种外来协助,好好了解所谓的“开放式看护”。

入住老人中心与在家同住都会有优点及缺点,无法一概而论为“老人中心比家人照顾好”或是“家人照顾比老人中心好”。只是,目前日本的实际状况是价格低廉的特别老人养护中心,只能入住需要看护等级三的老人,但全国各地登记候补的人数却高达52万人。如果是团体家屋(注:group home,提供病人小单位看护的医疗单位),或是付费老人中心的话,没有准备一笔费用就难以申请入住,还是只能留在家中看护照顾。

而且现在政府也从入住中心,改为居家看护的方向推广。也就是说,今后想要以低廉费用入住老人中心的希望,只是更加渺茫。

如果想要克服这个问题,就应该重新了解双亲与自己所居住地区,究竟提供何种看护资源?包括公家及非公家的部分,都应先行清楚掌握。即使是老人中心,还是有很多种类,所以大家务必事先看过书籍、杂志、网络等媒体提供的最新信息。

人通常在死亡到来的前10年,大约寿命一成左右的时间,多多少少都需要接受看护照顾。即使是现在仍然健朗的双亲,需要别人看护的日子还是一定会到来。当双亲面临人生终点时,敬意才是最重要的。

需怀抱着敬意来领会父母的尊严。

 

当父母逐渐迈向人生终点时,为人子女者有时也会被迫面临各种判断。例如,当父母再也无法用口部咀嚼吃饭时,是否要实施经皮内视镜胃造口术(Endoscopic Gastrostomy)?呼吸困难时,是否要进行气切而给予插管治疗呢?肾功能衰竭(Renal Failure)时,要一直洗肾吗?当心脏停止跳动时,要不要尝试心肺复苏(Cardio Pulmonary Resuscitation)急救呢?当双亲意识不清,或是罹患失智症而无法自行清楚表达意见时,医生、配偶及子女都会被迫面临决断与选择。

如果年纪还很轻,让对方接受延长生命治疗(Lifeprolonging treatment)应该是毫不犹豫的。可是,当父母年龄已经超过八九十岁,会希望接受什么程度的延长生命治疗呢?切开身体、装上各种管子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想很多人都对此感到极为烦恼吧!

我们一般都很容易误认,“年纪到了八九十岁就很高龄了,本人应该也不希望切开身体,装上一堆管子吧!”甚至父母自己也曾亲口表明,“如果病情无法恢复,只能实施胃造口术,再也不能用嘴巴吃东西的话,我宁可死掉。”可是,这是他们真正的心声吗?

或许,父母心里真正想的是“就算要实施胃造口术或是气切,只要能活着,我还是想要活下去。”日本人现今的生死观已经开始改变,还会抱持“来世”观念的人并不多,所以认为“死掉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是想要活下去”的人应该是增加的。或者,家人都想说,“都已经九十多岁,活得也很够本了,还是让本人寿终正寝安然去世吧!”但本人心里说不定想的是:“我就快到100岁了,我要活到100岁。”

即使本人在意识清楚的情况下,表明“不要接受延长生命治疗也无妨”,但我们终究还是无法得知此种想法,是否为其真正本意。有可能是因为顾忌到家人,才会这么说。另外,也有可能因为失智症导致心情忧郁,心里想要“早点死掉”。

当然,也可能会有家人希望“活得更久一点”,但本人却“想要早点死掉”的情况。罹患失智症的病人,从早期就会出现回答问题时,会配合对方点头称是的倾向,所以询问父母“状况不允许时,是否要接受延长生命治疗”这种问题时,如何进行适当的延长生命治疗,成为了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

不要进行无谓的延长生命治疗,自行决定自己死亡的“尊严死(Death with dignity)”,是因为患有不治之症及重病末期的病人所产生的想法。尊严死是指罹患癌症之类重病时,能够以自己意志决定自己死亡的人。不过,随着高龄化的发展,当病情无法治疗及重病末期时,因为失智症等疾病而无法表达自己意思的人却是越来越多。因此,配偶与孩子必须取而代之作出决策的情况,也就越来越多。

那么,当我们双亲仍高龄健在时,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可以的话,应该在父母仍然健康且充满活力的时候,先行询问某种程度的意愿。虽然不见得这就是他们真正的想法,而且即使是真正想法,但当身体状况渐渐不如以往健康后,父母的考量说不定也会改变。不过就算真是如此,事先询问还是会比什么问题都从未问过来得好些。若能问过双亲的希望与想法,多少还是能够作为判断的根据。

事实上,当父母无法亲自判断时,要如何进行延长生命治疗就只能与医生及家人共同商讨后再作出决定。要参考的除了临终前的状态,包括疾病有无治疗方法、营养状态与意识清楚程度等条件,此外还包括地点究竟是要到医院、看护机构,还是自己家里等等,每个人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没有将所有情况纳入,根本就无法作出任何决定。

只是,不论是哪一种状态,还是有一个要件是共通的。就是在判断之际,务必对双亲抱持着敬意。

举例来说,当面临是否实施胃造口术时,通常会遇到有些医院会以实施胃造口术为住院条件;但是某些老人中心却反而不愿照顾实施胃造口术的病人。在听到一百八十度完全相反的要求时,心里一定心乱如麻、烦恼不已。可是这时最重要的还是,“你该如何领会父母亲的尊严?”

也就是说,把父母亲“当作是一个无法取代的存在,抱持着敬意忖思他们的人生与死亡”,凭借这个思考过程,自然就会知道要该怎么做了。

当然,结果是会因人而异的,所以要实施或不实施胃造口术都可以。如果是怀抱着敬意来彻底了解父母生与死的结果,也是领会双亲尊严后的结果,我想父母就能够迎接幸福的人生终点。

 

彼此的连结不会因为死别而被断绝。

重新构筑父母活着的意义,持续保有彼此的连结。

 

一旦父母亲迎向人生终点,接踵而来的就是联络亲朋旧友、葬礼守灵及准备各种文件申请等等待办事项。即使有葬仪社在旁协助,还是会让人面临手忙脚乱的情景,有时甚至要到头七之后,稍为能够喘口气时,所有深切的悲伤才会瞬间涌上心头。

根据美国心理学家何姆斯与雷贺(Thomas Holmes & Richard Rahe)发表的“社会再适应量表(Social Readjustment Rating Scale)”,其中关于双亲死亡的部分共有63条。所谓的社会再适应量表,就是将人生事件带来的压力给予数值化,压力程度最高(100分)的人生事件就是配偶的死亡。

这是美国在1960年代所做的研究,所以与现今日本的状况可能有所出入,当然也会有个人的差异,但在某个程度上还是能够当作参考。只要发现量表数值竟与“拘役”“入狱”同样都是63分,相信大家一定马上就能了解双亲死亡带来的压力。

在更早以前,大家都认为“不可以永远想着已经去世的人”。事实上,近年来我们的社会才发现并非如此。开始讨论起“延续性连结(Continuing bond)”的概念,这种死亡并不会切断连结而是会持续下去的想法,可以让人持续保有健康的连结,并且早日从悲伤之中恢复心情,甚至让留存于世上的人拥有更好的未来展望。

举例来说,内人父亲去世分赠遗物时,我收到了岳父的外套与大衣。每每穿上这些外套与大衣,总让我怀念起岳父,不禁想着:“真是好时尚的人啊!”“他曾穿着这件衣服到国外去呢!”等等有关岳父的各种回忆。所谓与逝者之间持续保有连结,就是让那个人永远存活在我们心中。

 

说到这里,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带着玩偶旅行的旅行社。过程就是带着客人寄来的玩偶出发旅行,并在由车窗向外观看风景时、参观名胜古迹时,或是大家进餐时,一一拍下各处场景的照片,并且上传到网络。回来之后,再将玩偶与冲洗好的照片与光盘,一同送还给客户。那些出发旅行的玩偶,有时是客人从小到大都很珍惜的好朋友,有时是因为生病而无法自由行动的自己分身,或是已经去世的孩子或亲人的替代品。

据说这家旅行社只有一位女性经营,她将其视为工作成立公司后,甚至连国外都前来委托案件。当我在电视上看到这则报导时,完全是可以理解体会的,我想这样的服务在未来只会越来越多吧!原因就在于这个服务,其实也是一种延续性的连结,而且将负面想法转为正面思考的服务。

当父母去世时,身为子女的人心中多少会留下后悔的感觉,像是“如果我更温柔就好了”“如果待在身边更久的话该多好”“说想要去泡温泉,我却没能带他们去”等等。但双亲已经去世,终究无法达成愿望。不过,如果将玩偶当作是父母,带着它们前往旅行,就会感觉完成了愿望。

虽然比起带着玩偶会花费更多时间,但只要能在自己心中持续保有与双亲的连结,并且持续对话的话,不久后一定能够再次构筑自己与父母亲之间的关系,那些负面的想法也能升华转变为正面的思考,同时也可以借去世双亲为由,许多无法见面的人继续活在我们的心中,我们就再也不会感到孤独了。

事实上,即使到了90岁、100岁的高龄,这些无法见面的人能够活在我们心中,都还是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即使身体无法自由活动,最后留在心中的还是心的自由,因为这时的说话对象,正是这些住在我们心中无法见到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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